養傷

等到梁衡和言尚書退出了禦書房，皇帝老兒看著梁睢還站在自己面前，神色有些疲倦地問：“老五，可還有何事稟報啊？”

梁睢低沈著語氣說道：“父皇，就在兒臣攜殷侍郎調查言尚書後院之時，殷侍郎不幸被房梁頂上的木板砸傷了腿，還請父皇恩準殷侍郎修養數月直至腿傷完全康覆。”

殷蕭聽到這個消息，隨即擡起眼眸問：“傷勢如何？她人現在在何處？”

梁睢望著他語氣平靜地說：“殷尚書無需太過擔心，本王已經命禦醫院的太醫瞧過了，腿傷只需要金瘡藥塗抹數月即可好全。”

皇帝老兒聽說這殷侍郎被砸到了腿，隨即便答應道：“既然殷侍郎為朕如此拼了命的分憂，朕便準了她的假，直至腿傷完全康覆再上朝參政也不為過。”

殷蕭聽聞趕緊垂著眼眸接話道：“謝陛下隆恩。”

皇帝老兒緩緩地點了點頭，把視線轉移到了梁睢身上問：“老五，你這次協助刑部不但調查出了起火的緣由，最後還抖出了私通軍火的逆賊。”

梁睢輕笑著垂著眼眸說：“……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。”

皇帝老兒終於心情稍顯好轉，問道：“這次老五，想要何獎賞？”

梁睢擡起眼眸語氣淡淡地說道：“兒臣如今身為王爺府上什麽也不缺，父皇無需如此費心了。”

皇上隨即說：“這次老五主動撥款救助百姓，朕很是……欣慰感動，賞賜這事朕肯定會安排的。”

梁睢垂著眼眸走上前謝恩道：“謝父皇隆恩。”

皇上又望向了殷蕭便說：“此次刑部也立下了不小功，賞賜定然是必不可少的。”

殷蕭站在邊上一字一頓地說：“謝陛下，隆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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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蕭同梁睢走出禦書房時天邊已經漸漸明亮了起來，宮裏的早晨顯得格外寂靜，殷蕭不由得舒了一口氣，吐出了白色的霧氣。

梁睢緩緩地向前走，邁著步子下階梯說：“殷尚書，參與此次事件的所有人……今日都遣散出京吧。”

殷蕭在一邊應道：“下官遵命。”

梁睢的臉色平靜如水，只是繼續淡淡說道：“……此事雖安排得極其完美，可本王還是漏算了一人。”

殷蕭聽言有些緊張地望向了梁睢，問道：“難道是有人知道了殿下的計劃？要不要下官派人……”

梁睢擡起手揮了揮，眼眸上覆了一層清晨的霧氣說：“本王說的是殷顏……本王萬萬沒算到她會無故受到傷害。”

殷蕭極輕嘆一口氣說：“本就是料不到的事，殿下無需自責。”

梁睢走出了宮門，晏王府的馬車就停在邊上，轉身望向殷蕭說：“殷侍郎此時還在本王的府上修養，殷尚書無需過於操心。”

殷蕭聽說這小妮子竟然進了這晏王的王府，心有怯怯地問：“這……太過於叨嘮殿下了吧？”

梁睢眼眸一暗，語氣不容抗拒地說：“本王倒覺得自在得很，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
殷蕭看著面前這位爺的眼色，也只能應下來說：“那下官就在此謝過晏王殿下了。”

梁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：“本王先且回府了。”說罷便跳上了馬車。

殷尚書隨即行禮看著晏王府的馬車漸行漸遠，便收起了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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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顏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黏膩得很，是暴汗之後沒有洗澡的黏膩，額頭間的秀發也起了一層油，隨即緩緩地才感覺到小腿上隱隱的灼燒疼痛感。

殷顏掀開被褥側著腦袋便瞧見了雲茵趴在床榻邊上像是睡著了，便輕喚一聲：“雲茵。”

殷顏輕喚了一聲才覺得自己的喉嚨幹澀得不行，舔了舔嘴唇，但這雲茵小妮子可能是伺候她伺候得真的累了也沒見醒。

打算自己起身倒杯水喝潤潤嗓子，殷顏坐起身剛打算挪下腿，小腿便傳來了一陣鉆心的疼，禁不住小聲驚呼一聲：“艹。”

雲茵這時被驚醒瞇著眼便看見了自家大人又在作死，趕緊起身扶著殷顏低聲喊道：“大人，你這是幹什麽啊？！”

殷顏被疼得齜牙咧嘴的，顫顫巍巍地擺了擺手說：“本官不過就想喝口茶。”

雲茵有些汗顏地說：“大人要喝水你叫醒雲茵不就好了，何必弄疼自己呢？”說罷便到桌邊倒好了一杯水遞到了殷顏面前。

殷顏蹙著眉接過喝了一大口，便說：“這是……本官的府邸嗎？”

剛剛醒來的殷顏環顧了一下自己睡的地方，還有蓋在自己身上的錦繡被褥，怎麽看也不是自己府裏的東西啊。

雲茵接過殷顏手中的茶杯說：“不是的大人，這是晏王殿下的府邸。”

殷顏聽聞這是那位閻王爺的地盤，當即嚇得從床上滾下去。

“現在，立刻，馬上收拾東西，本官要即可回府。”

雲茵瞧見自家大人這麽應激的樣子，上前安撫道：“大人，你這又是何必呢，昨夜可是晏王殿下把您給抱回來，又是請太醫又是命人煎藥的……”

殷顏聽言好像確實回憶起昨晚被那大房梁給砸了以後，是那位閻王爺把她給抱起來的，只是當時自己疼得要命連意識都恍惚了，更別說這閻王爺做的這些好事了。

殷顏撐著下巴挑起柳眉問：“這……梁睢是何意啊？”

雲茵拿起臉盆裏的毛巾擦拭了下殷顏額頭的汗說：“其實晏王殿下也沒有傳聞中那麽嚇人嘛……至少對大人還是較為客氣了，大人又何必如此畏懼。”

殷顏瞥了她一眼，語氣悠悠地說：“你個小丫頭片子不懂，本官跟這閻王爺的關系啊，相當覆雜得很……”

雲茵嘟嚷著說：“不就是男女之事嘛……不過如果換作是其他家的小姐，早就要死要活賴上晏王殿下了，哪裏像大人你如此……”

殷顏上手敲了一下雲茵的腦袋，故作訓斥道：“這是別人嗎，這是京城裏的閻王爺啊……那是本官能賴上的人物嗎？”

雲茵撇撇嘴揉了揉自己的腦殼低聲說：“這有何不可，雲茵看晏王殿下人家對大人還是上心的……”

殷顏把自己往床榻邊上挪了挪，揮了揮手不耐地說：“本官現在懶得跟你扯這些，本官現在身上黏得很，趕緊備好熱水讓本官沐個浴。”

雲茵趕緊應道：“是，大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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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睢回到府邸上之後，府上的管家便迎上去問：“殿下，可需要沐浴更衣？”

梁睢蹙了蹙眉沒回答，而是反問：“殷侍郎可是醒了？”

管家笑瞇瞇地噢了一聲說：“殷侍郎剛剛醒的，現在好像在沐浴更衣，說是昨夜發熱出的汗把衣裳給弄臟了。”

梁睢緩緩地嗯了一聲，隨即坐在大廳裏的太師椅上揉了揉眉心，通宵搞完事情的梁睢此時像是倦極了。

管家站在旁邊看自家王爺操勞了一夜還作勢要在這打盹，趕緊說：“殿下，您要是累了沐浴完再去休息吧。”

梁睢只是沈悶地嗯了一聲，過了一會才緩緩起身離開更衣沐浴。

等到梁睢沐浴更完衣從房內走出來之後，昨夜的疲倦操勞像是被沖洗掉一般，如往常般身穿紫玉色蟒袍，眉宇之間隱藏著清醒的鋒芒與冷意。

管家迎上去關切問：“殿下，現在可要用早膳？”

梁睢依舊不答反問道：“殷侍郎可在用膳？”

管家神色稍頓了一下，便笑呵呵地說：“殿下，因為殷侍郎腿腳不便，她便在房裏用膳了。”

梁睢聽聞大步往殷顏那屋走去，聲音清明地說：“到殷侍郎屋內再備副碗筷，本王要在那用膳。”

管家馬上應道：“屬下遵命。”

梁睢剛踏進殷顏住的那屋，便看見那小妮子此時把腿都架到了飯桌上，手上端著一碗飯，雲茵便在邊上幫忙夾菜到她碗裏。

殷顏一見這梁睢竟然來了，趕緊把腿放到了邊上的椅子上笑呵呵地問好道：“早上好啊，殿下。”

梁睢見著這殷顏也是回到這嘻嘻哈哈的模樣，心中還是愉悅的，便道：“本王看你這傷好得還挺快的樣子。”

殷顏放下碗幹笑著說：“那可不，下官這身子骨還算是年輕力壯的，小打小傷還是受得住滴……”

梁睢剛想說話，門外的下人拿著一副碗筷擺在了桌上隨即便退了下去。

殷顏看著桌上突然擺著的碗筷，像是印證自己心中的想法問：“殿下，你這是……要在這裏用早膳？”

梁睢挑了挑眉問：“殷侍郎可是有什麽異議嗎？”

殷顏趕集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說：“殿下這是哪裏的話，這是殿下的府邸，下官能有什麽異議啊。”

梁睢嘴角勾起笑說：“本王看你這被砸傷了腿，這小嘴倒是越發跟抹了蜜似的。”

殷顏尬笑垂著眸說：“殿下，過獎了。”

梁睢瞥了一眼雲茵，雲茵便識趣地趕緊起身踏著小碎步離開了這屋內。

殷顏瞧著雲茵走了出去，本來想叫喚的，可這小丫頭走起路來倒是挺快的，一下子轉身便沒影了。

“這……雲茵走了，誰幫下官夾菜啊？”殷顏一臉困惑地低聲說。

梁睢坐在殷顏旁邊，驀然陰惻惻地笑著說道；“殷侍郎可是當本王死人嗎？”

殷顏擡起眼眸咽了咽口水，突然覺得這早膳應該是吃不下去了。

這大白天的，閻王爺這廝能別總是這麽唬人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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